三日后,國公府的管事林嬤嬤,第一次滿頭大汗、面色慘白地沖進了清暉園,連禮數都顧不上了。
“世子妃!不好了!出大事了!”
沈青凰正在核對府中這個月的開支,聞言,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簾:“天塌下來了?”
林嬤嬤被她這平靜如水的神情噎了一下,急得直跺腳:“天沒塌,可咱們府的錢路要斷了!今早,您陪嫁過來的‘錦繡閣’和‘南風茶莊’,被京兆府的人以‘貨物來源不明,疑似夾帶違禁品’為由給查封了!庫房里的絲綢和新茶,全被扣押了!”
白芷手一抖,差點打翻了茶盤,驚呼道:“怎么會?那些貨都是走了正經商路,有路引和稅引的!”
林嬤嬤的臉色更難看了:“何止如此!咱們府在‘四海通’錢莊存的幾筆大額銀票,今日去兌換,對方竟說……說賬戶被暫時凍結,無法支??!那可是太子母族王家的產業!還有,城東的糧鋪、城西的布莊,好幾家合作了十幾年的老主顧,今日都派人來傳話,說……說以后不敢再與國公府做生意了!”
一樁樁,一件件,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從四面八方收緊,要將偌大的國公府活活勒死。
裴晏清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原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龐,此刻更顯蒼白。
他知道,這是太子在動用他經營多年的勢力,對國公府進行全面的絞殺。
朝堂上動不了你,便從你的根基下手。
沈青凰放下手中的賬本,神色不變,只是眸色沉了下去,如結了一層薄冰。
“可有查明,是誰在背后散播消息?”
林嬤嬤擦了把冷汗,憤憤道:“查了!城里現在都傳瘋了!說……說國公府私通北疆罪證確鑿,陛下只是礙于情面沒有發作,不日便要抄家問罪!還說世子您……您病入膏肓,國公府后繼無人,馬上就要倒了!”
他頓了頓,咬牙切齒地補充道:“老奴派人打聽了,最開始傳出這些話的,是將軍府的下人!源頭,直指那位陸夫人!”
又是沈玉姝。
沈青凰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真是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卻最是惡心人。
前世,她也是這樣,用流言蜚語毀了她的名聲,如今,又想用同樣的方法,來擊垮國公府的聲譽。
“蠢貨。”她冷冷吐出兩個字。
“姐姐是在說我嗎?”
一個嬌柔做作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沈玉姝身披一件華貴的貂裘,在丫鬟的簇擁下,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眼中卻滿是幸災樂禍的得意。
“聽聞國公府最近手頭緊,我特意讓母親備了些薄禮,來看看姐姐和世子。姐姐可千萬別嫌棄才好?!彼f著,示意身后的丫鬟將幾個禮盒放下,那姿態,仿佛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白芷氣的俏臉通紅,正要上前呵斥,卻被沈青凰一個眼神制止了。
沈青凰站起身,緩步走到沈玉姝面前,目光平靜地打量著她。
“陸夫人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p>
“姐姐說的哪里話?!鄙蛴矜诖捷p笑,“如今滿京城誰不知道國公府的‘威名’?妹妹也是關心則亂,生怕姐姐過得不好。畢竟,姐姐如今可是世子妃,若是因為沒錢花了,鬧出什么笑話,丟的可是我們沈家的臉面?!?/p>
她刻意加重了“沈家”二字,言語間盡是炫耀與諷刺。
她嫁的陸寒琛如今圣眷正濃,而沈青凰的夫家卻搖搖欲墜,這種強烈的對比,讓她心中升起一股病態的快感。
沈青凰看著她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卻讓沈玉姝莫名地感到一陣心悸。
“多謝妹妹關心了。不過,我這里倒是有件事,想請妹妹回去轉告陸將軍?!鄙蚯嗷说穆曇魤旱煤艿停瑤е唤z詭異的親昵,“就說,‘魚鉤’的滋味如何,他應該已經嘗到了。若是不想連魚線都一起吞下去,被拽得腸穿肚爛,就管好自己的枕邊人,別讓她到處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