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諾德的動作專業、迅捷而精準。他的指尖隔著薄薄的橡膠手套,熟練地游走在塞勒涅的身體上——測量著頸部與尾鰭根部鱗片的密度與硬度,用微型擴張器觀察鰓裂在水霧中的開合頻率,測試著核心肌群在微弱電流刺激下的張力反應。他清晰而平穩地向維克多報出每一個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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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中,塞勒涅都表現出一種近乎完美的順從。他安靜地懸浮在淺水中,那雙薄霧似的眸子,始終追隨著安諾德的每一個動作,那目光純凈、專注,甚至帶著一種毫無保留的信賴。
當安諾德偶爾抬起視線與他交匯時,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無聲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兩人之間寂靜地蔓延。
——江晚寧要是知道他此刻的心理活動,估計會在心里直接“呵呵”兩聲,吐槽安諾德內心戲真多,自我感覺未免太過良好。
他之所以緊緊盯著安諾德,純粹是為了精準捕捉其每一個指令和動作,以便隨時調動意念,微妙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反應——收縮某處肌肉、輕微改變鰓裂開合度、調整局部血液循環,好讓測出來的各項數據呈現出他想要的“不正常”效果。
不過這些表層的生理參數他尚能自主干預,但接下來的血液成分分析,估計就得依靠系統來動手偽造了,畢竟他再厲害,也不可能在現場給自己瞬間換血。
檢查接近尾聲,終于到了采集血液樣本的關鍵步驟。當安諾德的指尖接觸到塞勒涅臂側那片顏色稍淺、質地似乎更為柔軟的皮膚時,他的動作有了一瞬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的凝滯。那冰涼的體溫,透過薄薄的手套,依舊清晰地傳遞過來。
冰冷的鋼制針頭在燈光下閃過一道寒光,精準地刺入那片淺色皮膚之下。鮮紅得刺目的血液,與他蒼白的皮膚形成強烈對比,緩緩地、仿佛帶著自身的生命力,流入透明的真空采血管中。
看著那抹鮮艷的色彩在管壁內攀升,安諾德心中掠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復雜情緒——這血液,本是他此階段研究的核心目標,但在經歷了剛才那場短暫卻如同驚雷般的語言交流后,此刻這單純的物理樣本,竟顯得如此貧瘠,甚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采夠四毫升后,他利落地拔出針頭,用無菌棉簽按壓住微小的創口。將那支采血管妥善放入維克多遞來的冷藏盒中時,他的大腦已經開始飛速盤算接下來的實驗計劃與優先級。
安妮受了驚今天可能不會來實驗室,血液分析只能由他和維克多來完成,還有藏在他秘密實驗室的漢斯。他準備檢查對方的腦域,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對方失去了昨晚的記憶,這件事可以在晚上暗中進行。
“維克多,你先將血液帶去A-03實驗室做準備工作,我稍后就來。”
維克多明白他是要先安頓好塞勒涅,便沒多言,拿著樣本徑直前往A-03。冷藏盒在他手中發出細微的咔噠聲,里面的采血管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
一時間,平臺上只剩下他們兩人。安諾德走到一旁的水槽邊,從維克多帶上來的保鮮盒中揀出幾個外殼帶著海水咸濕氣息的貝類,攤在掌心,遞到人魚面前。
“塞勒涅,吃點東西嗎?”他的語氣不自覺地放得更緩。
塞勒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貝類,然后伸出蒼白而指節分明的手,輕輕接過。他的動作優雅而緩慢,指尖短暫地擦過安諾德的掌心,留下一抹微涼的觸感。
安諾德收回手,溫聲道:“我工作完就來陪你,好嗎?”
塞勒涅抬起頭,再次看向他,然后輕輕點了點頭,薄霧般的眼眸里情緒難辨。
安諾德不再停留,轉身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平臺,白大褂的衣角在身后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空曠的平臺上,只剩下水流聲和人魚細微的呼吸聲。
確認平臺已空無一人后,江晚寧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他尾巴一甩,矯捷地潛入水底,躲藏在巨大的礁石陰影之后。饑餓感如潮水般涌來,他再也顧不上風度,抓起那幾個扇貝,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塞進嘴里,鮮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暫時撫慰了抗議的腸胃。
一邊囫圇吞下,他一邊忍不住在腦海里對系統大聲吐槽:
【這個安諾德也太摳門了!我分明看見維克多提了滿滿一保溫箱的海鮮,個個都又大又肥,結果就分給我這么幾個!夠塞牙縫嗎?】
光球形態的369正在悠閑地瀏覽商城新上架的系列外觀,聞言懶洋洋地回應:
【那還不是你自己要立‘思鄉抑郁’的人設。按照設定,你能吃下這幾個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
江晚寧頓時語塞,只能憤憤地嚼著嘴里最后的貝肉。想到為了接下來的計劃,今天的午餐和晚餐依舊只能吃個“寂寞”,他就感到一陣絕望。看來,只能指望夜深人靜時,再偷偷溜出去覓食加餐了。
安諾德推開A-03實驗室厚重的氣密門,進入的腳步微頓,他的目光穿過幾臺低鳴的儀器,意外地定格在中央無菌操作臺旁那個熟悉的身影上——安妮。
她已換上了白大褂,透明防護鏡與口罩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低垂著的、看不清情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