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說著話,從箱子里翻出一個布包,那布包薛婉寧認得,是奶娘壓箱底的東西,奶娘寶貝得很,從不讓她碰,如今竟主動拿出來了。
翻開布包,奶娘從里面拿出一樣東西來,竟是一件軟猬甲。
薛婉寧翻動著,忽然發(fā)現(xiàn)這軟猬甲后面有一個破洞,像是被兵器戳破的。
奶娘緩緩開口,“這里面的東西都是凌將軍當年的遺物,那日小姐上京,我就只把虎符給了您,用作您證明身份,如今這些都給小姐吧?!?/p>
她拿過軟猬甲,“但是,這件軟猬甲卻不是將軍的?!?/p>
這么一說,薛婉寧更覺奇怪了,“奶娘如何得知?”
奶娘摸著軟猬甲,“因為將軍的軟猬甲是我送與她的。”
只這一句話,便讓薛婉寧無比震驚。
她知道奶娘故意藏拙,卻沒想到奶娘竟有這么寶貴的東西,想必奶娘也不是一般人。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奶娘笑著道:“軟猬甲是祖上傳下來的,到我手上并無用處,我曾被凌將軍所救,為了感激她,便將軟猬甲贈與將軍了?!?/p>
說到這,奶娘眼神忽然變得暗沉,“可是,遺物送回來的時候,軟猬甲卻不是原來的那件,恐怕是有人提前調換了將軍的軟猬甲,才害將軍被刺身亡?!?/p>
如果將軍穿著她的那件軟猬甲,就算受傷也不至于死,所以定是有人提前換了軟猬甲,故意害將軍的。
薛婉寧握緊軟猬甲,心中恨意翻滾,能調包軟猬甲的人,定是母親身邊信得過的人,而母親那個時候最信得過的人是誰,自不必說。
“奶娘,您跟我說說母親和永裕侯的事吧?!?/p>
她現(xiàn)在連父親都不想喚一聲,虎毒還不食子呢,可永裕侯卻差點殺了她。
而母親作為翠竹山的首領,當年怎么就眼拙地看上了那么薄情的人?
奶娘輕嘆了一聲,“將軍初識永裕侯時,還不知永裕侯是武將,那時天寒地凍,野獸出沒,將軍追著一頭野豬進到叢林深處,無意中發(fā)現(xiàn)永裕侯一身常服倒在血泊里,身上被野獸抓的血肉模糊,身下被血染紅一片,奄奄一息,極盡可憐?!?/p>
“將軍以為是個路過的書生,心有不忍,便將永裕侯帶回山寨,著人醫(yī)治?!?/p>
“漸漸的,永裕侯活過來了,為了感謝將軍,他往將軍身邊走動得也勤了些,將軍自幼長居翠竹山,對外面的世界鮮少了解,那永裕侯便揀著將軍感興趣的事說與將軍,刻意博得將軍青睞?!?/p>
奶娘看著薛婉寧,“那永裕侯不似山中兄弟,粗魯無禮,反而溫潤如玉,謙和守禮,對將軍更是細心呵護,教授寫字和兵法,慢慢的將軍便動了心?!?/p>
“兩人在山寨拜了堂,成了親,將軍很快便有了身孕?!?/p>
說到這,奶娘長出一口氣,似是壓抑著憤怒的情緒,“待將軍有了身孕,永裕侯逐漸取代將軍,管理山寨事務,最后還強硬地向將軍提出接受朝廷招安,美其名曰讓弟兄們成為朝廷的正規(guī)軍?!?/p>
“其實將軍那時已然猜到了永裕侯的身份,猜到永裕侯作為朝廷官員對她施展的美男計,可將軍已經懷了身孕,不忍墮胎,更不忍小姐一生出來便同她一樣遠離塵世,隱蔽深山,便假裝不知,同意了永裕侯的提議?!?/p>
薛婉寧聽了奶娘的話,心里著實不是滋味。想必那個時候,母親是全心愛慕薛承儒的吧?可惜薛承儒只把母親當做攻略的對象,恐怕對母親并無多少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