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人喝光了桌上殘存的酒,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帶著一身酒氣,搖搖晃晃地就往院子外走。曹青山(老煙鬼)心里冷哼:“你這是喝美了,也該現原形了!”他雖也喝了不少,但多年歷練出的警覺和那股子執拗勁兒上來了,打定主意要弄個明白。
他抄著手,裝作隨意溜達的樣子,不遠不近地吊在那怪人身后。夜色已深,村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幾聲狗吠和遠處宴席上隱約傳來的喧鬧。那怪人走得不算快,腳步虛浮,七拐八繞,竟來到了村子邊緣一處早已廢棄多年的破房子前。
曹青山清楚記得,這房子塌了半邊,荒廢了起碼十幾年,根本沒人住。只見那怪人在門口停下,警惕地回頭四下張望。曹青山早已閃身躲在一堵殘破的土墻后面,屏住了呼吸。怪人見四周無人,這才推開那扇吱呀作響、快要散架的木門,側身擠了進去。
曹青山等里面沒了動靜,這才悄無聲息地跟出來,輕手輕腳地靠近破屋。他緩緩推開虛掩的房門,一股濃重的塵土和霉味撲面而來。月光從屋頂的破洞照射進來,勉強能看清屋內的情形——空空蕩蕩,除了碎磚爛瓦和厚厚的灰塵,什么都沒有!
曹青山心里“咯噔”一下,獨眼在昏暗中銳利地掃視。明明看著那怪人進來,沒再出去,人呢?這屋子連個后窗都沒有,難道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他心下疑惑,借著月光在屋里慢慢轉悠,腳下踩著的碎草和雜物發出輕微的聲響。轉到屋子角落時,他感覺腳下觸感有些異樣——那是一堆看似隨意堆積的枯黃稻草,但與周圍厚厚的均勻積塵相比,這堆草顯得過于“新鮮”,而且邊緣似乎有被頻繁移動的痕跡。
曹青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那堆稻草。果然!一個直徑約一尺、邊緣光滑、垂直向下的黑黝黝洞口露了出來,一股混合著土腥氣和淡淡鼠臊味的涼風從洞內涌出。
若是平時清醒,曹青山絕不會如此貿然。但今晚酒意上涌,加上對那怪人的強烈好奇,以及隱隱覺得此事與趙二龍所說的丟糧案有關,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橫,將獵槍背好,煙袋鍋別緊,試了試洞口邊緣的牢固程度,便順著洞口滑了下去。
洞壁濕滑,先是垂直向下約莫三五米深,隨即轉為橫向,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曹青山只能在狹窄的通道里匍匐前進,濃烈的土腥和鼠臊味幾乎讓他窒息。爬了約莫三五分鐘,前方隱隱有微弱的光線傳來,通道也開始變得寬敞。他小心地探出頭,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地下空洞的側壁上。
當他下到洞底,看清眼前的景象時,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地下空洞異常寬敞,洞壁上鑲嵌著一些散發著慘淡綠光的螢石。而就在這空洞之中,竟然矗立著一座微縮的“城池”!有低矮的門樓,有蜿蜒的“街道”,有用泥土壘砌、上面覆蓋著高梁桿的簡陋“房屋”!雖然規模不大,但格局儼然,就像一個小人國的集鎮。
曹青山走到近前,仔細一看,更是心驚。那些房屋、城墻,竟然大多是用高梁桿、玉米稈、細樹枝等物搭建而成,工藝粗糙,卻結構完整。他心中的好奇達到了頂點,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一貓腰,他從那低矮的“城門”鉆了進去。
城內景象,讓他瞬間頭皮發麻!
只見“街道”上,“房屋”間,密密麻麻,全是老鼠!這些老鼠體型遠比尋常家鼠碩大,毛色灰黑,它們不像野外的老鼠那樣驚慌竄逃,而是如同這座“城池”的居民一般,在街上穿梭,在“門口”交頭接耳,發出“吱吱喳喳”的聲響,仿佛在自在交談,儼然一個秩序井然的……老鼠王國!
曹青山心知不妙,這地方太過詭異。他下意識就想先退出去,再從長計議。可剛向后挪動一步,腳下卻“咔嚓”一聲,踩斷了一節掉落的高梁桿。
這聲脆響在相對寂靜的地下空洞里顯得格外刺耳!
剎那間,所有街道上的老鼠動作齊齊一僵,成百上千雙泛著紅光的眼睛,瞬間齊刷刷地聚焦到了曹青山這個不速之客身上!
“不好!”曹青山心頭一緊,扭頭就往城門跑!
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那些老鼠仿佛接到了統一的進攻指令,發出了尖銳刺耳的集體嘶叫,如同灰色的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洶涌撲來!它們速度極快,只是眨眼工夫,就有幾十只順著曹青山的褲腿瘋狂往上爬!
曹青山只覺得腿上、背上、胳膊上瞬間爬滿了毛茸茸、沉甸甸的東西,尖利的爪子抓破了他的衣服,甚至刺入了皮肉!他一邊拼命往外沖,一邊揮舞著手臂拍打、撕扯身上的老鼠。老鼠的慘叫聲、撕咬聲和他粗重的喘息聲混雜在一起。
好不容易連滾帶爬沖出那座詭異的“城池”,沖到下來的洞口下方,他抓住垂下的草根和凸起的土塊,奮力向上攀爬。許多老鼠依舊不死心地跟著竄上來,被他用腳蹬開,或用煙袋鍋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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