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盡,靠山屯籠罩在一片濕漉漉的靜謐里。曹蒹葭正在院里翻曬藥材,忽見郵差騎著那輛叮當作響的自行車停在柵欄外,遞來一個牛皮紙信封。
沈陽來的,像是監獄的信。郵差壓低聲音,蒹葭,你咋還和那地方有來往?
曹蒹葭心里咯噔一下。撕開信封,最先掉出的是一撮黃褐色鱗片,帶著河底淤泥的腥氣。信紙上的字跡時而工整如高中課堂筆記,時而狂亂如獸爪刨劃:
蒹葭同學:
你送的《飛鳥集》我還留著。這些年我在沈陽鐵西修鞋,總想起你念生如夏花的樣子。
我活不長了。身體里住進個怪物,它夜夜啃我的骨頭。有時清醒,發現指甲縫里全是血和鱗。
要是你看到這封信,能不能來見我最后一面?
——建軍
鱗片。。。曹蒹葭指尖撫過那些堅硬物事,忽然觸電般縮回手——鱗片邊緣正滲出暗黃黏液,在晨光中發出腐敗的磷光。
那鱗片不過指甲蓋大小,卻讓曹蒹葭的呼吸滯住了。
青黑底色里滲著渾濁的黃,像日久生銹的銅錢。邊緣不是光滑的圓弧,而是密布著細小的鋸齒,仿佛被什么強行撕扯下來。最詭異的是鱗片表面——在昏暗光線下,那些天然紋路竟隱隱勾勒出一張扭曲的人臉輪廓,眼窩凹陷,嘴部大張。
她認得這種印記。不是正統仙家的祥瑞標記,而是山里那些不走正道的野仙慣用的符咒。這張扭曲的臉,正是被它纏上的生魂在痛苦嘶吼。
鱗片根部還沾著些許暗紅組織,散發出一股混合著腥氣的、若有若無的廟堂香火味——是強行附身時留下的痕跡。道行不淺,卻走了邪路。
“不行,我得去救他!”
沈陽城郊監獄的探視室,鐵柵欄分割著生死。當張建軍被獄警押出來時,曹蒹葭險些認不出他——脖頸詭異地前伸,行走時肩背佝僂如弓,仿佛背負著無形重物。
建軍?她輕喚。
男人猛地抬頭,瞳孔驟縮成爬行動物的豎線,喉間發出怪響。曹蒹葭悄然掐訣開天眼,但見一條覆滿鱗甲的長尾虛影在水泥地上拖行,穿山甲精魂正扒在他肩頭,利爪深陷鎖骨!
三月三。。。雷劈老松。。。張建軍突然嘶聲念誦起古怪歌謠,指甲在桌面劃出深痕,它要借我的身子躲天劫!
獄警急忙上前制止。混亂中,曹蒹葭看見精魂扭頭對她咧開尖嘴,竟口吐人言:小仙姑,勸你別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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