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冰冷的煎熬和無聲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滑向午夜。
當宋興華手腕上那塊繳獲的鬼子手表指針悄然滑過十一點的位置時,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干脆利落,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沒有激昂的動員,只是一個簡單而有力的手勢——向前揮出!
整個山林仿佛瞬間被注入了一股無形的電流。所有靠在一起取暖的戰士,所有蜷縮著的鄉親,如同聽到無聲的號令,猛地繃緊了身體,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沒有人說話,上千道目光在黑暗中聚焦在宋興華身上,只有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寒風中交織。一股混合著緊張、興奮與決死的肅殺之氣,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連呼嘯的山風似乎都為之一滯。
唯一打破這死寂的,是卡車引擎低沉而有力的啟動轟鳴。“嗡…嗡嗡…”十二輛卡車的車頭燈被黑布蒙住,只透出微弱的光暈,如同黑暗中睜開的十二只巨獸之眼。引擎的震動通過冰冷的車身傳遞到腳下的大地,更添幾分大戰在即的沉重。戰士們如同黑色的潮水,無聲而迅疾地涌向各自的車輛和騾馬車隊。鄉親們也立刻行動起來,幫著解開騾馬的韁繩,準備推動沉重的車輛。
隊伍開始移動,像一條沉默的鋼鐵洪流,緩緩滑出山林的掩護,向著數公里外那座如同巨獸般匍匐在黑暗中的遼縣縣城,堅定地碾了過去。
遼縣東門外,一片相對開闊的坡地。夜色濃得化不開,只有稀疏的星光勉強勾勒出城墻模糊的輪廓和城外那些如同怪獸獠牙般的獨立碉堡黑影。
“快!動作快!”宋興華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清晰地穿透了忙碌的現場。
十二輛卡車在鄉親們和保障排戰士的奮力推動下,悄無聲息地停穩在預設的炮兵陣地上。車斗擋板被迅速放下,沉重的炮架零件、炮管、炮閂被小心翼翼地傳遞下來。早已等候多時的炮一排戰士們如同最精密的齒輪,立刻投入緊張的組裝工作。他們配合默契,動作迅捷而沉穩,在冰冷的星光下,金屬部件碰撞發出細微卻清脆的“咔噠”聲。鄉親們則圍在周圍,屏息凝神地幫忙遞送工具、扶穩沉重的炮架底座,汗水混著寒氣在他們額頭上凝結。
“老王!工具!麻袋!”宋興華一邊指揮,一邊對司務長老王低吼,“讓各阻擊隊伍立刻出發!帶上家伙,按預定方案,潛行到位置!立刻構筑工事!”
老王應了一聲,帶著幾個戰士,飛快地將堆積如山的鐵鍬、鎬頭和裝滿土的麻袋分發下去。早已集結待命的南、西、北三個方向的阻擊隊伍,如同離弦之箭,迅速而無聲地融入更深的黑暗,向著各自負責的城門方向外圍潛行而去。
就在這時,車燈的微光由遠及近。負責牽引重炮的保障排卡車終于抵達!炮二排的6門105毫米山炮和炮三排的4門120毫米榴彈炮、4門120毫米迫擊炮那巨大而猙獰的炮身,在星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幽光,被小心翼翼地牽引到位。
宋興華立刻撲到一門105毫米山炮旁,雙手輕柔而精準地撫過冰冷的炮管、高低機、方向機。他的眼神銳利如鷹,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城墻,直接“看到”城內西門軍營里那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鬼子兵營房。【火炮精通】的被動技能在瘋狂運轉,大腦如同高速計算機,瞬間根據【全景地圖】提供的精確坐標、距離、高度差、風向風速,計算出最致命的射擊諸元。
“左旋…三刻!仰角…三十二度七分!裝藥…標準!”他嘴里報出一連串精準到分的參數,旁邊的炮手震驚于他的速度,卻毫不猶豫地飛快搖動手輪,巨大的炮口在夜色中無聲地調整著角度,最終穩穩地指向了黑暗中遼縣縣城西區的某個位置。
宋興華沒有停歇,身影在幾門重炮之間快速穿梭,親自上手進行著最后的微調。他的動作流暢而充滿力量感,每一次微小的修正,都帶著一種庖丁解牛般的精準。與此同時,他的意識沉入系統商城,意念飛速閃動:
“兌換:NG(硝酸甘油)炸藥包,10公斤級,50個!軍功值-150!”
“兌換:九七式手榴彈(香瓜手雷),1000枚!軍功值-250!”
“確認兌換!”
【剩余軍功值:!】
無聲無息間,系統儲物空間里瞬間多出了小山般的爆炸物。宋興華眼神冰冷,心中殺意沸騰。這些,將是他送給高橋大隊的“開胃菜”!
另一邊,縣大隊的炮兵小隊也在緊張地布置著。三十門81毫米迫擊炮被卸下騾馬車,在宋興華指定的區域,迅速擺出了橫三豎十的齊射陣型。每一門炮的炮口,都微微揚起,指向東門外那片布滿了反步兵地雷的死亡區域。宋興華親自走到每一門炮前,俯身,瞇眼,憑借【火炮精通】和【全景地圖】的雙重校準,用最原始卻也最可靠的方式,進行著毫米級的微調,確保這三十門炮的第一輪齊射,就能在雷區中撕開一條足夠進攻部隊通生的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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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指向十一點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