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咄咄逼人的招降,而是如同老友談心,分析大勢,指陳利害。
每一句,都敲打在他最敏感的地方。
“劉景升坐守之徒,非雄主也?!薄搜圆惶?。
劉表守成有余,進取不足,且內部派系林立,對涼州軍這等外來力量,利用多于信任,絕非可以長久依附之主。
“鄧衛將軍……迎奉天子,此非天命歟?”——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是最大的政治優勢,名正言順。
“心胸廣闊,求賢若渴……位在攸等之上?!薄髫?、戲志才之流都甘居其下,且鄧安能給出如此承諾,可見其誠意和魄力。
對一個謀士而言,還有什么比遇到明主、得以施展抱負更重要的呢?
更重要的是信中提到“保張將軍部眾安寧”。
賈詡深知,張繡最大的本錢就是這幾千涼州子弟兵,最大的顧慮也是他們的前途和安危。鄧安承諾保其兵權,供其糧草,這幾乎是解除了張繡最大的后顧之憂。
賈詡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夜空中的冷月。
宛城,確實已成孤城。
東、北被圍,南面劉表猜忌日深,西面……那是更混亂的關中。
繼續跟著劉表,遲早會被當作炮灰,或者在內斗中被吞并。
而投靠鄧安,雖然有初始的信任問題,但對方給出的條件極為優厚,更有天子大義名分,戰略態勢上也急需他們這支力量來穩定南陽,抵御劉表。
“大勢所趨,不可逆也?!辟Z詡輕輕吐出一句話,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他要說服張繡,選擇那條看似冒險,實則最有可能保全實力、甚至更進一步的道路。
數日后,張繡再次召集賈詡和軍中幾名核心將領議事,胡車兒也在列。
張繡將鄧安的信和豪強的態度含糊地說了一遍,征詢眾人意見。
帳內一時沉默。
幾名涼州老將面露猶豫,他們習慣了廝殺,對這等政治抉擇感到茫然,也本能地對背叛劉表有所顧慮。
胡車兒卻按捺不住,粗聲道:“將軍!劉表那老兒,何曾真心待我等?糧餉扣扣索索,還要看他臉色!鄧安如今勢大,又占了天子名分,錢糧兵馬要啥給啥,俺看比劉表強!至少跟著他,弟兄們能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受這窩囊氣!”
他這話雖然粗魯,卻道出了許多底層涼州兵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