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引盤的異動雖微弱,卻清晰無誤,如同在寂靜深潭中投入了一顆石子,在凌昭心中蕩開漣漪。那指向城內的感應,與城外陰脈源頭的方向截然不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牽引感,仿佛源自同根同源的力量在遙遙呼應。
“怎么了?”蘇挽晴察覺到凌昭氣息的細微變化,從調息中醒來,眸中月華流轉,已恢復了往昔的清冷明澈。
凌昭將星引盤取出,隱匿法術下,那粗糙的羅盤表面,指針正執著地指向東南方,微微震顫。“它有了新的指向,在城內。感覺……很奇特,不像是陷阱,反而有種微弱的共鳴。”
蘇挽晴凝視星引盤,她雖無法直接感知星辰之力,但太陰之力與星辰本就相伴相生,她能察覺到那指針周圍縈繞著一絲異常純凈的能量波動。“觀星閣遺物?或是……與你傳承同源之物?”她提出猜測。
“不確定,但值得一探。”凌昭眼神堅定,“幽冥宗在此經營半年,或許不僅是為了布置大陣,也可能發現了什么與觀星閣相關的東西,只是他們無法運用,才未加重視。如今分壇被毀,陣法核心破滅,某種禁制或許因此松動,才被星引盤感應到。”
這個推測合情合理。兩人當即決定,循著星引盤的指引前去查探。此刻天色已蒙蒙亮,青桑城卻并未如同往日般蘇醒,反而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寂靜與恐慌之中。昨夜城中心傳來的巨響、沖天的異光(星輝與鬼氣碰撞所致),以及隨后幽冥宗弟子潰散引發的騷動,早已驚動了全城。普通百姓緊閉門戶,不敢外出,而城主府的衛兵和一些小勢力的武者則戰戰兢兢地在主要街道巡邏,眼神驚疑不定,顯然尚未搞清楚狀況。
凌昭與蘇挽晴隱匿身形,避開大道,專走偏僻小巷。星移步與月華身法在狹窄的巷道間更顯精妙,兩人如同兩道無形的風,快速而安靜地移動。星引盤的指針隨著他們的移動而不斷微調,指引著他們穿行在青桑城錯綜復雜的街巷之中。
越往前走,周圍的建筑越發破敗老舊,顯然是城中貧民聚集的區域,污水橫流,氣味難聞。這里的陰死之氣反而比城中心更淡薄一些,或許是因為幽冥宗的主要陣法節點并未覆蓋這等“無用”之地。
突然,星引盤的指針猛地一定,不再晃動,直直地指向前方一條更加陰暗、堆滿垃圾的死胡同盡頭。那里只有一面斑駁不堪、爬滿苔蘚的高墻,墻后似乎是一片廢棄的宅院。
“就是這里?”蘇挽晴微微蹙眉,神識仔細掃過前方,并未發現任何靈力波動或陣法痕跡,只有一股陳腐的氣息。
凌昭也感應不到任何異常,但星引盤的指向無比明確,而且越是靠近,他體內星辰種子的那絲微弱共鳴感也似乎清晰了一分。他走上前,伸手觸摸那面濕冷的墻壁,星辰之力如同最細膩的觸須,緩緩滲入墻體。
起初并無異樣,但當他將星辰之力調整到與星引盤、自身星辰種子共鳴的特定頻率時,異變發生了!
墻壁內部,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一點微不可察的星光,如同沉睡億萬年的星塵,自磚石的縫隙中悄然亮起,隨即,一片復雜到極致、由無數細微星芒構成的奇異符文,在墻面上一閃而逝!那符文充滿了古老、蒼茫的意味,結構與凌昭傳承中所見的觀星閣符文有七八分相似,但更為古樸玄奧。
符文只出現了不到一息便再次隱沒,墻壁恢復了原狀。但就在那一瞬間,凌昭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空間波動,以及一道極其隱蔽的禁制屏障。
“隱匿禁制!而且是借助星辰之力布置的!”凌昭低呼,眼中閃過興奮之色。若非他身負正統觀星閣傳承,并以特定頻率的星辰之力激發,絕無可能發現此地的奧秘。
“能打開嗎?”蘇挽晴警惕地留意著四周。
凌昭凝神感應了片刻,搖了搖頭:“禁制很完整,也很高明,強行破解恐怕會引發不可預知的后果,甚至可能徹底毀掉里面的東西。這像是一道‘識別’禁制,需要特定的‘鑰匙’或者……同源的力量才能安全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