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十歲上下,西裝筆挺,金絲眼鏡,笑容可掬,一見面就握住戴有法的手,力道大得讓他手腕發麻:“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找了您三年!”
戴有法臉紅了,局促地抽回手:“錢總,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只是個小縣城的會計……”
“不!”錢多多打斷他,眼神灼灼,“我看人從不出錯。您的八字,正合我們公司氣運!”
戴有法更糊涂了。他從未提過八字。
面試很簡單。沒有會議室,沒有HR,就在錢多多的辦公室。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太極圖,香爐里青煙裊裊。錢多多沒問專業問題,只讓他寫了自己的生辰:1979年己未年,丙寅月,戊辰日,壬子時。
錢多多盯著那行字,眼神發亮,像獵人看見獵物:“戊土日主,生于寅月,木克土,本為困局。但年支未土為根,時支子水潤局,且——年干己土,見未為天乙貴人!”
戴有法聽不懂,只覺玄乎。
“簡單說,”錢多多拍拍他肩,力道沉穩,“您命中有貴人星,一生逢兇化吉。而我,就是您的第一個貴人!”
就這樣,戴有法成了智聯科技的財務專員,月薪六千,包住不包吃,但公司食堂免費。他搬進張江高科的員工宿舍,八人間,上下鋪,公用衛生間。可對他而言,已是天堂。第一次看到地鐵呼嘯而過,第一次走進星巴克聞到咖啡香,第一次站在陸家嘴看東方明珠——他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處處新奇,又處處惶恐。
可奇怪的是,無論多難的事,到了他手里,總能化險為夷。
第一次做季度報表,系統崩潰,數據全丟。他急得滿頭汗,正要挨罵,IT部主管突然主動加班幫他恢復——那人平時冷漠寡言,那天卻說:“我看你面善,幫你一把。”
公司稅務稽查,他漏報了一項抵扣,本該罰款,稅務局的人卻翻了翻資料,擺擺手:“算了,下次注意。”
連他租的房子漏水,房東都主動免了他一個月房租,還說:“你這小伙子,看著就老實,以后有好事記得想著我。”
同事們羨慕地說:“戴哥,你運氣真好!”
只有他自己隱隱覺得,這不是運氣,而是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在默默護著他。每當他遇到困境,總會有人“恰好”出現;每當他猶豫不決,總會“偶然”聽到一句點撥。他想起父親的話:“貴人不會主動找你,你要學會低頭,學會感恩。”于是他開始記恩——給IT主管送家鄉的臘肉,給稅務局的人寄手寫的感謝卡,給房東修好了漏水的龍頭。
五年過去,他從專員升到主管,再升到經理。錢多多對他信任有加,連公司公章都交給他保管。他買了第一套房,一輛二手桑塔納,把母親接到上海。生活像一條平穩的河,緩緩流淌。
2004年冬天,金融風暴席卷全球。
智聯科技的產品滯銷,資金鏈斷裂。一夜之間,公司宣布破產。員工四散,設備拍賣,辦公室空空如也。
戴有法抱著紙箱站在公司樓下,看著“智聯科技”的招牌被摘下,心里空落落的。五年心血,一朝成空。他以為,自己的好運到頭了。
可第二天清晨,手機又響了。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沉穩有力:“戴有法先生?我是‘宏遠電子’的黃忠成。早就留意您了,專業能力極強。今天起,您就是我們的財務總監,年薪五十萬,逐年遞增。”
戴有法愣住:“您……怎么知道我?”
“錢多多是我朋友。”黃忠成笑,“他說,您是他的貴人,也是我的。”
他又一次,被命運接住了。
而這一切的起點,不過是一場夢——
錢多多創業之初,夢見了戴有法的八字,夢見了他的手機號,夢見了那句“天乙貴人,雙星照命”。
錢多多信命,因此醒來,寫下號碼直接聯系了戴有法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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