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寫“酉”字。
先生撲通跪地,叩首不起,聲音哽咽:“‘酉’乃‘尊’字去首足,陛下……恐難善終!此字大兇,切勿再問!”
朱由檢踉蹌回宮,恰逢小冰河期最冷之冬。陜西奏報:“民爭采山間蓬草,至十月而盡。乃剝樹皮,又盡。掘山中石塊,磨粉為食,不數日則腹脹下墜而死。”河南蝗蟲蔽日三日,禾苗盡毀,百姓掘鼠穴、煮皮革充饑。江南漕運中斷,京師米價騰貴至每石六兩,百姓典妻鬻子,路有餓殍。
他獨坐乾清宮,翻開《罪己詔》草稿,墨跡被淚水暈開:
“朕非亡國之君,而諸臣皆亡國之臣!
朕宵衣旰食,十七年如一日,
衣不重彩,食不重肉,
何以至此?”
可天象不因罪己而晴,民心不因詔書而安。
某夜,他登觀象臺,仰望星空。熒惑依舊守心,赤光刺目。湯若望立于身后,輕聲道:“陛下,天象示警,實為人怨。天無心,以民為心;天無怒,以民怨為怒。”
朱由檢呆了良久,忽然問:“若朕開倉放糧,減賦免稅,可回天意否?”
湯若望搖頭:“倉廩已空,國庫如洗。陛下欲行仁政,而無米下鍋,何以濟民?”
天怒,實為人怨;天罰,實為失道。
熒惑守心,守的不是天心,而是民心——
那顆早已被苛稅、戰亂、腐敗碾碎的民心。
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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