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霧氣稀薄欲散,代表“生命織網”的光絲也明滅不定。但他新獲得的、“共鳴之種”傳承的那部分,那代表著理解、共情與連接本質的柔和光暈,卻在此刻被他以燃燒生命的代價,強行點亮、激發!
他放棄了所有防御,放棄了所有雜念,將自己化作了一個純粹的、高強度的“共鳴源”!他將自己對生命的熱愛,對自由的渴望,對未來的信念,對“凈化派”僵死秩序的質疑,以及對“觀察派”那絲微弱“雜音”的呼喚……所有這些復雜而強烈的情感與意念,壓縮、提純,然后通過【規則透鏡】這最后的放大器,如同一次超新星爆發般,向著整個戰場,向著所有仲裁者單位,悍然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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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聲音,沒有光芒。
但在那一刻,所有戰場上的生命體,無論是人類、森林之民,還是那個巨大的宇宙生命網絡,都感覺到了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震顫”!仿佛有一首無聲的、關于生命與選擇的宏偉交響樂,直接在他們意識的最深處奏響!
而與此同時,正步步緊逼、瘋狂傾瀉火力的仲裁者艦隊,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超過三分之一的仲裁者戰艦,其攻擊動作猛地一滯!它們炮口的能量光芒明滅不定,鎖定的目標在敵我識別系統中瘋狂跳動,甚至有些戰艦的護盾發生器出現了短暫的周期性關閉和重啟!整個進攻的浪潮,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扼住了喉嚨,出現了致命的混亂和遲滯!
尤其是幾艘體型較大、造型與“凈化派”主流戰艦略有不同的艦船(很可能是混編在艦隊中的“觀察派”單位),其反應更加劇烈!它們甚至調轉了部分炮口,不是朝向人類艦隊,而是……朝向附近幾艘正在瘋狂開火的“凈化派”狂熱戰艦,發射了干擾性的能量束或釋放了強烈的電子戰脈沖!
“它們在干什么?!內訌了?!”艦橋上,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項陽賭贏了!
他傾盡所有的“共鳴”沖擊,成功穿透了仲裁者的外部防御,精準地找到了那些潛伏的“觀察派”邏輯單元,并將它們內心深處的質疑、對“變量”價值的好奇、以及對“凈化派”絕對清除指令的不滿,在瞬間放大、激化了!這種來自內部的、邏輯層面的沖突,遠比外部的炮火攻擊更加致命!
“凈化派”艦隊內部,冰冷的通訊頻道瞬間被海量的錯誤報告和邏輯沖突警報淹沒!
“警告!檢測到大規模非標準指令流!”
“單位734至單位891出現邏輯核心紊亂!”
“偵測到友軍敵對行為!請求指令澄清!”
“錯誤!最高清除指令與次級觀察協議產生不可調和的沖突!”
混亂!前所未有的混亂在仲裁者艦隊中蔓延!“觀察派”單位與“凈化派”單位之間甚至爆發了短暫的、小規模的火并!雖然這種內訌很快被更高層級的“凈化派”指令強行壓制下去,但整個艦隊的進攻節奏和協調性已經被徹底打亂,陣型出現了巨大的漏洞!
“機會!全軍突擊!集中火力,從敵人陣型混亂處突圍!”秦舒月最先反應過來,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戰機,嘶聲力竭地下達命令!
早已蓄勢待發的殘存艦隊,如同困獸出籠,爆發出最后的力量!所有武器系統超載運行,引擎噴射出最后的火焰,朝著那片因內訌而出現的薄弱點,發起了決死的沖鋒!
炮火更加熾烈,但這一次,絕望中孕育著希望的光芒!
項陽看著舷窗外混亂的敵陣和奮力突圍的友軍,臉上露出一絲解脫般的、極其疲憊的微笑。他手中的【規則透鏡】終于承受不住負荷,“啪”的一聲,徹底碎裂,化作一捧晶瑩的粉塵,從他指縫間流逝。而他本人,也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軟軟地向后倒去,意識迅速沉入無邊的黑暗。
在他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似乎感覺到,那巨大的宇宙生命網絡,向他傳遞來一道無比清晰的、帶著坐標信息的意念流,那坐標指向一片更加遙遠、更加古老的星域,仿佛是他們下一個必須前往的宿命之地……
……
當項陽再次恢復一絲微弱的意識時,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不再是“希望號”的醫療艙,而是一個充滿柔和白光、墻壁如同流動能量構成的狹小空間。他身下是某種懸浮的能量床,修復性的能量正緩慢地滋養著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和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