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護所在文明殘響的哀鳴中震顫,如同暴風雨中最后的紙燈籠。外部,那代表“觀測者”絕對意志的“清算艦隊”正在逼近,它們的力量如同無形的篦梳,所過之處,連回廊固有的混亂都被強行梳理、撫平,歸于死寂的秩序。
然而,在這片絕望的氛圍中,蘇醒的云棲卻散發出一種異樣的沉靜。她感受著體內流淌的力量,那不再是簡單的融合,而是一種本質的升華?!霸闯踔摹辈⑽聪В巡辉偈呛诵?,更像是一個……基底,一個熔爐。其中燃燒的,是“初”那古老的本源,淬煉的,是她從無數文明殘響中汲取的記憶、情感與智慧,而吹動爐火的,是她那歷經磨難卻愈發璀璨的“心意”。
她抬起手,指尖無需刻意調動,便自然縈繞起一縷微光。那光芒不再是簡單的調和秩序與混沌,其中仿佛有微縮的星河在誕生,有文明的史詩在瞬間演繹又歸于平靜,有規則的絲線在自發編織成全新的、短暫而穩定的結構。
這不是模仿,也不是引導,而是……呈現。是她內心認知的、一種介于秩序與混沌之間、充滿無限可能的“現實”的微小外顯。
“這是……”林軒屏住呼吸,作為陣法師,他對規則和結構最為敏感,他從未見過如此……“活”的規則造物,它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歷程。
“是‘心象的現實’?!痹茥p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或者說,是‘源初’本該有的樣子。”她繼承了“初”的名號,也明了了自身道路的真意——不是在既定框架內調和,而是去成為框架的塑造者之一。
蘇清雪看著她,冰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云棲指尖那縷奇異的光芒,她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與云棲靈魂同源的磅礴生機與無限可能。她的劍心為之共鳴,不再僅僅是守護,更是一種見證與追隨。
“外面的艦隊,”云棲收回手指,目光投向庇護所那由記憶碎片構成的、正在劇烈波動的壁壘,“它們是‘觀測者’秩序的延伸,是來清除我們這些‘異?!??!?/p>
“我們能擋住嗎?”林軒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敵人的強大,他們早已領教。
云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那波動越來越劇烈的文明殘響聚合體:“這個庇護所,還能支撐多久?”
“它們的‘秩序場’……正在同化外層的規則……庇護所的隔離效應……正在迅速衰減……”殘響聚合體的聲音充滿了焦急,“預計……不超過三個‘穩定時隙’……壁壘就將被穿透……”
三個時隙,短暫得令人窒息。
沒有時間猶豫和恐懼。退縮意味著被秩序同化,意味著蘇清雪、林軒以及這無數文明最后的回響都將徹底湮滅。
“我們需要主動出擊。”云棲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決斷,“不能等它們完全展開秩序場,必須在庇護所外圍,利用回廊本身的混亂,建立第一道防線?!?/p>
她看向蘇清雪和林軒:“清雪,你的劍意最為純粹銳利,負責斬斷秩序力量的滲透與鏈接。林軒,你擅長結構與變化,利用回廊的規則碎片,布置干擾和迷鎖,遲滯它們的推進。我會以‘心象現實’為核心,嘗試扭曲它們對這片區域的‘定義’?!?/p>
分工明確,三人眼神交匯,無需多言,信任與默契已在無數次生死與共中錘煉得堅不可摧。
下一刻,云棲率先行動。她并未沖出庇護所,而是將手按在內部那由無數記憶碎片構成的“地面”上。體內那新生的力量——或許可以稱之為“源初之力”——如同溫和的溪流,涌入庇護所的根基。
剎那間,庇護所那原本只是被動防御的壁壘,發生了變化!壁壘表面,開始浮現出流動的、如同水墨渲染般的圖景,那是無數文明記憶的顯化,是愛與恨、戰爭與和平、誕生與毀滅的意象交織。這些意象并非虛幻,它們蘊含著“源初之力”賦予的、短暫的“現實權重”,開始對外部正在蔓延的、冰冷的秩序場產生干擾。
秩序場試圖“定義”這片區域為“無序異?!保趬旧狭魈实奈拿鲌D景,卻呈現出一種復雜到極致、無法被簡單歸類的“有序混亂”,如同最復雜的生命系統,讓秩序場的同化進程變得異常粘滯、緩慢。
與此同時,蘇清雪的身影出現在壁壘的關鍵節點上,她閉目凝神,冰魄長劍懸于身前,劍心與整個庇護所的防御體系相連。每當有凝練的秩序光束如同手術刀般試圖切入壁壘,便會有一道極致凝聚的冰藍劍意憑空而生,精準地將其斬斷、冰封,使其能量結構崩壞。
林軒則如同一個在瘋狂樂章中起舞的指揮家,雙手飛舞,引動著庇護所外圍那些破碎的規則碎片。他并非強行控制,而是巧妙地撥動,制造出一個個小范圍的規則漩渦、時間斷層、因果悖論區域,如同布下了一片無形的雷區。那些試圖靠近庇護所的、形態各異的“清道夫”單位(小型秩序構造體),往往在不知不覺中陷入這些陷阱,有的被瞬間分解,有的被困在時間循環,有的因因果顛倒而自我沖突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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