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征唯一被人嘆息的,是與周舅母的婚事。
這樁婚事,是雙方父母議定的,二人沒什么感情。
當時淑賢皇太后剛入宮,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妃嬪,薛征也沒有什么很高的官職,因此周舅母嘴上總是埋怨數落。
我奇怪:“可是后來太后娘娘不是生下了當今陛下?照理來說,在宮中有了孩子也就有了倚仗,薛家地位應該是水漲船高才對。”
謝淵笑道:“照理來說是這樣,但是當時宮里的孩子多,皇子也多,陛下又是難產生下來的,平日里病懨懨,并不太受先皇的寵愛。”
“原來是這樣。”我點一點頭。
“所以周舅母還是看不起舅舅,這件事,陛下是知情的,也見識過,”謝淵道,“之前陛下跟我提過一嘴,說曾經小時候周舅母進宮一趟,背地里跟身邊侍女嘀咕,說陛下看著就是個病秧子,以后也不會有什么出息,不知道拼死生下來這么個兒子有什么用。”
我終于恍然大悟,打消了心頭許久的疑慮,“怪不得,薛將軍是王爺的舅舅,也是陛下的舅舅,但周舅母似乎從來沒提過跟陛下的那層關系。原來是因為她曾經得罪了陛下。”
謝淵頷首,“是這樣。”
眸子沉了沉,“我原本也不太喜歡這個舅母,可是舅舅是為我而死,留下三個骨肉,我沒辦法狠下心。”
我溫聲:“沒關系啊,薛浣溪已經嫁了人,等皎月也出嫁,再為薛遂川娶妻,叫他出去另辟住宅,周舅母是他的母親,總該跟著他一起住,不然豈不是惹人笑話?倘若周舅母真的厚著臉皮非要住在王府,我們便將晚香堂給她住著,每個月不過耗費一些錢財罷了,王府那么大,也見不著她的人,不會心煩。”
謝淵目光落在我身上,聽得心軟,沒有說話。
我倒是被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沒有……”
謝淵想說,只是你溫溫柔柔的,很討人喜歡。
沒等他開口,馬車便停穩了。
我深吸口氣,“到啦!”
說著便起身往下走了。
謝淵頓了頓,將那句話咽回了肚子里。
到薛征墳前,祭品一一放下。
謝淵和我先后上了香,最后是薛皎月。
結束時,謝淵開口:“一起去濛湖邊上吃點東西?”
薛皎月垂著眼睛,小聲道:“我……出來的時候吃過東西了,現在還不餓,還是王爺王妃去吧?我想在這兒多陪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