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銅廠月產十噸電解銅的捷報,像一針強心劑,讓瓦窯堡因潛在特工威脅而緊繃的神經,在生產力蓬勃躍動的節(jié)奏中得到了些許舒張。充足的銅材供應,使得步話機、電臺等通訊設備的生產線得以全速運轉,趙啟明通訊科里關于抗干擾升級和下一代電臺的草圖也日漸豐滿。然而,在專注于應對無形電子戰(zhàn)和背后滲透威脅的同時,林烽和楊勇的視線從未離開過那些在正面戰(zhàn)場沖鋒陷陣的“鐵拳”與“重錘”。
一日,從前線輪換休整的自行火炮分隊指揮員,帶著一份詳細的作戰(zhàn)總結和些許遺憾,找到了楊勇?!皸顝S長,咱們的‘戰(zhàn)爭之神’現(xiàn)在跑得快、打得猛,射速也上來了,兄弟們用著都說好。但有個老問題,還是頭疼——打不準,尤其遠距離打移動目標或者復雜地形后的目標,太依賴老炮手的經驗了?!?/p>
他指著總結報告里的數(shù)據(jù):“您看,這次配合步兵拔點,目標是個半山腰的鬼子機槍堡壘,距離大概四千米。咱們三門炮打了三輪齊射,只有一門首發(fā)近失,另外兩門偏了百十米,靠觀察員校正才打中。這要是碰上鬼子的炮兵陣地對轟,或者需要快速壓制縱深目標,首發(fā)命中率低,既浪費炮彈,更耽誤戰(zhàn)機?。 ?/p>
楊勇仔細看著報告,又想起之前裝甲營對坦克火控系統(tǒng)的改良效果,心中漸漸有了主意。他找到林烽,開門見山:“林主任,咱們的‘太行虎’用上簡易聯(lián)動瞄準具和測距標桿后,車組訓練周期縮短,靜止和短停射擊精度明顯提高。這個思路,能不能搬到自行火炮上?咱們的122毫米炮,射程更遠,彈道更彎曲,對瞄準計算要求其實更高?!?/p>
林烽眼睛一亮:“你是說,給自行火炮也裝一套‘簡易火控’?讓瞄準和裝定射擊諸元更直觀、更規(guī)范,降低對炮手個人經驗的絕對依賴?”
“對!”楊勇用力點頭,“不需要多復雜,核心是把測距、方向和高低角的裝定過程規(guī)范化、半自動化。比如,結合咱們已經有的光學測距儀(趙啟明那邊在搞)和傾角儀,設計一套簡易的機械式彈道解算器,或者哪怕只是更精確的射表和對應裝定刻度盤,讓炮手能根據(jù)測距結果和目標類型,快速、準確地裝定火炮,而不是全靠手感‘蒙’。”
他越說思路越清晰:“咱們可以設計一個集成式的簡易火控操作面板,裝在炮手旁邊。上面有:一個帶刻度的方向機手輪(聯(lián)動火炮方向機),一個高低機手輪(聯(lián)動火炮俯仰),一個距離裝定轉盤(根據(jù)射表預刻不同距離對應的密位或角度),或許再加一個目標類型選擇開關(區(qū)分碉堡、人員、車輛等,對應不同的彈藥和引信設置建議)。炮手根據(jù)觀察員報來的距離和方位,轉動距離盤和方向輪,高低角基本自動跟隨或由簡易計算尺輔助確定,然后就能大致對準目標。雖然比不上真正的計算機火控,但肯定比純靠經驗估算和手動‘搖’炮要準得多,也快得多!”
林烽當即拍板:“這個想法好!化繁為簡,把老炮手的經驗固化到器械上,讓新兵能更快上手,讓老手打得更準。這事你來牽頭,田方對機械聯(lián)動在行,趙啟明那邊可以提供光學測距支持,彭家蒙熟悉彈道。盡快拿出方案和樣機!”
“簡易自行火炮火控系統(tǒng)”攻關小組迅速成立。楊勇負責總體設計和戰(zhàn)術需求,田方主攻機械傳動和面板集成,彭家蒙提供精確的射表數(shù)據(jù)(基于大量實彈測試和計算),趙啟明則貢獻了正在研制的、更輕便的合像式光學測距儀原型。
設計的核心理念是“直觀、可靠、易維護”。田方設計了一個頗為巧妙的機械式彈道解算器——其實就是一個根據(jù)射表數(shù)據(jù)特制的、帶有多層刻度的凸輪和連桿組合。炮手將測距儀得到的距離數(shù)據(jù),通過一個輸入手輪設定在解算器上,解算器內部的凸輪會根據(jù)預設的彈道曲線,通過連桿自動輸出一個大致的高低聲望角建議值,這個值會顯示在一個表盤上,同時通過一套軟軸傳動,可以輔助帶動高低機手輪(仍以手動微調為主),大大減少了炮手需要心算和反復調整的時間。
方向瞄準則通過改進的方向機手輪和帶照門的簡易指向器來規(guī)范。整個操作面板布局清晰,關鍵旋鈕和表盤都做了防誤觸和夜間照明(使用微型燈泡,由車內蓄電池供電)處理。
一個月后,第一套“自行火炮簡易火控系統(tǒng)”樣機,安裝在了一輛“太行-1型”上進行測試。為了檢驗效果,楊勇特意從新兵培訓隊挑選了幾名剛剛完成基礎炮術訓練、但實彈射擊經驗幾乎為零的新兵炮手,組成臨時車組,由一名老炮長帶隊指揮。
測試場設在一片復雜的丘陵地帶,目標區(qū)設置了模擬的日軍土木工事、火炮掩體和車輛模型,距離從三千米到六千米不等。
首先由經驗豐富的老炮組使用未改裝的火炮進行射擊。他們對不同距離的目標進行急促射,成績尚可,但首發(fā)命中率確實不高,尤其對六千米外的一個模擬火炮陣地,打了兩輪才形成有效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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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新兵車組上場。幾個小伙子明顯有些緊張,但在老炮長的指導下,他們操作起那個新奇的“火控面板”。測距手(由老炮長兼任)用光學測距儀報出目標距離:“一號目標,碉堡,距離四千二百米!”
新炮手立刻轉動距離裝定盤到“4200”,選擇“碉堡”目標類型。解算器表盤指針跳動,給出一個高低角建議值。炮手隨即搖動高低機和方向機手輪,將火炮大致對準。
“瞄準完畢!”
“放!”
“轟!”
炮彈呼嘯而出,落點……竟然距離目標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近失!稍微修正后,第二發(fā)便準確命中!
接下來測試更遠距離。目標:六千米外的模擬火炮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