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血證昭晦
沖出八卦陣的范圍,仿佛一下子從風暴的核心來到了邊緣地帶。雖然四周依舊被令人窒息的濃霧和刺骨的陰冷所包裹,但那直接沖擊靈魂、撕裂意識的怨念壓力確實減輕了不少。然而,李曉三人心中的緊迫感卻如同拉滿的弓弦,達到了頂點!他們能清晰地聽到身后傳來的、趙景書越來越吃力、甚至帶上一絲嘶啞的誦經聲與怨靈重新變得尖銳狂暴的尖嘯交織在一起的激烈對抗聲!每一秒的流逝,都像重錘敲打在他們的心上!
鐘誠一馬當先,他似乎接受過特殊訓練,擁有某種在極端惡劣環境下辨別方向和感知危險的本能。即使能見度不足五米,濃霧如同粘稠的乳汁,他也能憑借著對能量波動的微弱感知和驚人的方向感,準確地朝著村委會后方的荒地奔去。林薇緊隨其后,手中大功率強光手電的光柱如同利劍,拼命劈開濃霧,照亮前方泥濘坎坷的道路。李曉咬緊牙關,壓榨著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拖著依舊虛弱發軟、如同灌鉛的雙腿,拼命跟上。胸口的雷擊木八卦牌持續散發著穩定的微熱,如同一個忠誠的衛士,驅散著試圖侵入他身體的寒意,支撐著他即將崩潰的意志。
村委會后面的那片荒地,早已荒廢多年,野草長得比人還高,四處是殘破的碎磚爛瓦和傾倒的土墻,在濃霧和手電光柱下,如同鬼蜮的廢墟。根據林薇從地方志和老人描述中勾勒出的方位,他們很快鎖定了一片地勢稍高、殘留著較多明顯是清代風格碎磚爛瓦的區域。
“應該就是這附近!分頭找!注意尋找泥磚結構的墻角遺跡!特征是小窗,鐵欄桿痕跡!”林薇急促地吩咐道,強光手電的光柱在殘垣斷壁間快速而焦急地掃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遠處的對抗聲似乎更加激烈了,甚至隱約能看到那邊天空的濃霧中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不祥的暗紅色光芒!濃霧中仿佛傳來趙景書一聲壓抑的悶哼!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冷汗浸透了后背。
“這里!這邊!”突然,李曉發出一聲嘶啞而急切的呼喊。他憑借著記憶中那驚鴻一瞥、卻無比清晰的幻象碎片指引,竟然真的在一處半塌的、長滿苔蘚和枯藤的矮墻角落,發現了一個極其不起眼的、用大塊泥磚壘砌的角落結構!那低矮的小窗位置(雖然窗欞早已腐爛)、殘留的銹蝕鐵條痕跡,都與幻象中關押碧霞的柴房一角驚人地相似!
鐘誠和林薇立刻如同獵豹般沖了過去。李曉已經不顧一切地跪在地上,雙手瘋狂地扒開墻角的厚厚的雜草、浮土和腐爛的雜物。他的手指很快觸碰到了一塊與其他磚頭連接似乎略有不同、有些松動的泥磚!
“是這塊!就是這塊!”李曉激動地聲音發顫,帶著哭腔,仿佛看到了唯一的曙光。
鐘誠二話不說,接過林薇遞來的工兵鏟,小心而用力地撬動那塊松動的泥磚。泥磚早已風化嚴重,在工兵鏟的作用下,很快就被取了出來。
磚石之后,是一個小小的、黑暗的、散發著濃重土腥和霉味的縫隙。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希望和恐懼同時攫住了他們。
李曉顫抖著,將沾滿泥土和鮮血(剛才摳抓地面所致)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冰冷刺骨的縫隙中。指尖立刻觸碰到了一個細小、堅硬、冰涼、帶著一絲奇異潤澤感的物體!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著絕世珍寶般,將其掏了出來。
攤開手掌,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那是一枚小巧玲瓏、做工卻異常精致的翡翠耳墜。翡翠成色并非極品,但雕刻成了一只栩栩如生、振翅欲飛的蜻蜓形狀,翅膀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顯然曾是其主人極其心愛珍視的貼身之物。然而,吸引眾人目光的不是耳墜本身,而是包裹著耳墜的那一小塊雖然已經發黃脆化、邊緣破損,卻依稀可辨的白色絲綢碎片!上面用暗紅色的、早已干涸發黑、卻依舊驚心動魄的——血書寫的幾行蠅頭小字!字跡潦草扭曲,深淺不一,顯然是在極度艱難、倉促和痛苦的情況下,用盡最后力氣寫就的!
林薇強忍著激動和震撼,小心地接過耳墜和血書,借助手電光,屏息凝神,艱難地辨認著那早已模糊褪色的字跡:
“……正妻栽贓……玉佩非我所有……蒼天在上……日月可鑒……妾身清白……此物為證……若遭不測……望后來人……雪此沉冤……林氏碧霞絕筆……”
血書的內容雖然簡短,卻字字泣血,如同驚雷,炸響在三人耳邊!這枚獨特的、精致的蜻蜓翡翠耳墜,是碧霞自己的飾物!與她平時的品味和裝扮相符!她用自己的血,在被誣陷囚禁后、被灌藥前最后的清醒時刻,寫下了這封血書,并藏起了這件能證明自己品味、與那作為“證物”的、風格迥異的陌生玉佩截然不同的貼身之物!這是她絕望中的最后吶喊,是她留下的唯一能證明自己清白的鐵證!是她對這個世界最后的、微弱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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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時光流逝,王家早已化作塵土,栽贓的玉佩不知所蹤,但這枚小小的、凝聚著最后希望與清白的耳墜和這封血書,卻在這陰暗潮濕的角落里,默默等待了百余年,等待著沉冤得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