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玉接過令牌,攥緊,臉上不見多少歡喜。
月涼瞧著他不像是高興的樣子,正好虞花凌出去了,他放心大膽地問:“公子,您怎么不高興?”
“嗯。”
“為了李公刺殺一事?嗐,您從隴西離開那日,不就下定了決心嗎?若是有兩分親情,不也在三老爺等人找上門勸說您順從迎合太后時消散了?李公又弄出婚約和刺殺縣主這兩樁事兒,您也該徹底死心了不是?既然死心,又何必揪心?”
“我沒有為李家人揪心?!崩畎灿駠@氣,“我只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縣主?!?/p>
月涼眨眼,“您覺得自己配不上?”
“嗯,用半壇酒攜恩已報,非君子所為。用婚事尋求她庇護,更非君子。受她托舉,成了三品中常侍。昨日于城外她遭遇李家刺殺,是云珩的人救的她。”李安玉望向漆黑無月光的深夜,涼風穿透他因被叫起而未多穿衣裳的輕薄的衣衫,“我到目前,除了給她惹麻煩,于她而言,毫無用處。你覺得我配得上嗎?”
月涼撓頭,“這個……您這么一說,確實……”
他看著李安玉,“那您……若是自卑,不如放棄縣主?”
李安玉斷然,“不可能!”
月涼心里嘖嘖,伸手推李安玉,“公子,您這嬌貴的身子,快回屋睡吧!別夜里風涼,您穿的這么少,再著涼了。唯一能在早朝上幫著點兒縣主,萬一倒下,連這點兒忙都幫不上了,豈不是更揪心?”
李安玉被他推回進了屋,“我等她回來?!?/p>
“那就屋里等,開著門,風多涼啊?!痹聸鲭y得貼心一回,打著哈欠勸他,“兩年前,我在隴西見到您時,您多意氣風發。誰人不知道隴西李氏的李六公子,才貌雙絕,君子六藝,皆是一流,上街若不避著人,都要擲果盈車。看看如今,您都快成一朵蔫吧花了?!?/p>
李安玉偏頭看他。
月涼給他鼓氣,“當年為了保下我,您跟整個隴西李氏的宗族對峙,差點兒讓那幫老東西逼著李公開祠堂懲治您。那時屬下就想,十年契約,就為了您這一舉,屬下也值了,此后死心塌地保護您。沒想到,您在家里掙扎久了,在血脈至親身上委屈受多了,反而明熙縣主正常地對您好,您還自卑了。真是……”
“正常地對我好?”
“難道不正常?”月涼歪頭,“您圣旨賜婚入贅給縣主,不是縣主的未婚夫嗎?縣主做的,大概是她覺得一個未婚妻該做的,總不能是縣主喜歡上了您?瞧著不像啊。”
他雖然自己沒有喜歡的人,但也見過很多女子喜歡男子的樣子,尤其在風雨閣,癡男怨女因情買兇殺人者,簡直不要太多。
縣主顯然喜歡不足。但她這個未婚妻做的,卻足足的。
他拍拍李安玉肩膀,“所以,您就踏實睡覺,別多想了了,想也無用,反正人家大司空府的那位云御史,是真對縣主不是一般的維護,您目前還真比不上?!?/p>
說完,他實在太困了,打著哈欠走了。
李安玉心里本就攪得慌,如今這么被他一說,一顆心提上又提下,好半響,都安順不下來。
他轉身,拿起衣裳,穿好,提著燈,出了房門。
府門口,虞花凌見到了京城李氏深夜跑出來的這個小公子。
李繁穿的單薄,在門口的燈籠下,臉也泛著白,但他抿著嘴安靜地站著,見門打開,有人從里面出來,他先是驚喜,當看清不是李安玉,又一下子黯淡下來。
李福出聲,“十一公子,這是縣主。”
“縣主好?!崩罘币姸Y。
虞花凌點頭,“你深夜自己一個人跑來敲我的府門,是想對李安玉說什么?”
李繁怯怯地問:“六哥不想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