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宮闕。
出乎意料地,穆玄澈翻了邢煙的綠頭牌。
按理說,她有傷在身,穆玄澈不該這么做的。
可他既然如此做了,必有深意。
邢煙未作他想,只平靜地吩咐寶珠按規矩梳妝。
臨行前,她低聲囑咐寶珠:“去主殿告訴云嬪娘娘,機會來了。”
鳳鸞春恩車載著她,在寂靜的宮道上駛向養心殿。
東暖閣內,穆玄澈獨自坐在紫檀木嵌玉的棋案前,修長的手指各執一黑一白兩枚棋子,對著空蕩的棋盤,仿佛在推演著無聲的殺局。
他并未抬頭看進來的邢煙,只沉聲道:“過來,陪朕下兩局。”
邢煙依言,無聲地在他對面落座。
檀香裊裊,棋子落在玉質棋盤上的清脆聲響,成了殿內唯一的旋律。
幾番無聲的廝殺后,穆玄澈忽然開口,聲音低沉,打破了沉寂。
“朕賜死了劉常在,你如何看?”
邢煙執棋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
她抬眸看向穆玄澈,他面色沉凝如水,深不見底,窺探不到半分真實情緒。
“劉常在謀害宮嬪,罪證確鑿,其行當誅。皇上賜死她,是正宮規、肅清禁掖、以儆效尤,再正當不過。”
邢煙的回答清晰而冷靜,不帶一絲個人情緒。
穆玄澈的目光依舊落在棋盤上,指尖摩挲著一枚溫潤的黑玉棋子,仿佛不經意地繼續道:“朕聽聞,她臨死之前并非平靜赴死,而是經歷了極致的折磨。”
點到即止,卻字字千鈞。
邢煙心中了然,小鄧子散出去的消息,已然精準地落入了穆玄澈的耳中。
以他的手段,想要查清是何人所為,易如反掌。
邢煙沒有追問,也沒有急于撇清,只是沉默。
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辯解都更有力量。
“你為何不問是何人所為?”
穆玄澈終于抬起眼,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銳利地鎖定了邢煙。
“也不怕朕疑心于你?”
邢煙迎著他的審視,神情依舊是那份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然,仿佛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清冷而恒定。
“嬪妾未曾做過的事何須心虛?”
她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