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滿堂死寂。
鐘遠山那張勉強維持著笑意的臉,瞬間僵住。
宋氏和鐘寶珠更是緊緊捏著帕子,臉都是青的。
鐘毓靈卻好像完全沒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卷起袖子,伸到了眾人面前。
那截皓腕上,根本不是少女該有的細膩肌膚。
舊的鞭痕疊著新的傷口,皮肉翻卷,結成了一條條蜈蚣似的丑陋疤痕,從袖口里一直蜿蜒到看不見的深處。
她伸出手指,撫摸過那些疤痕。
“在寧古塔的時候,嬤嬤們是這樣教靈靈道歉的。”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像是在說什么悄悄話。
“她們說,靈靈不乖,惹了她們不高興,就要用鞭子在手上畫畫。”
“畫得多了,畫得深了,就算道過歉了。”
沈勵行的視線,從她那張天真無辜的臉上,緩緩下移,落在了那只布滿傷痕的手腕上。
鐘毓靈說完,又仰起那張小臉,望向臉色已經黑如鍋底的鎮南侯。
她的大眼睛里盛滿了求知欲,好像真的只是在請教一個困擾了她許久的問題。
“爹和母親的道歉,為什么就不用去那個黑黑的塔呀?”
“為什么就不用在手上畫畫呢?”
鐘遠山臉頰上的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一股暴怒的血氣直沖頭頂,他幾乎要控制不住,當場將這個孽女掐死。
可這里是國公府,是皇上下了口諭讓他們來道歉的。
這沈勵行又是個玩世不恭的古怪性子,他不能在這個時候發怒動手。
他只能將這口惡氣死死地咽回去。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語氣里滿是一個父親對不懂事女兒的無奈。
“靈靈,那情況不一樣。”
鐘毓靈眨了眨眼,等著他的下文。
“你當初推下水的,是嘉安郡主。”
鐘遠山加重了語氣,仿佛這句話就代表了天理。
“沖撞了郡主,是天大的罪過,自然是要去寧古塔里好好反省的。”
鐘毓靈聞言恍然大悟。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仿佛終于解開了一個天大的謎題。